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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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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房間的時候,意外地看見脫脫一臉蔫安靜如雞地打游戲,擡手拿起一瓶水擰開蓋子,聲音清脆地打破了房間裏除了游戲音效以外的寂靜。

白皙修長的頸上喉結滾動一瞬,左炎習慣性地用指腹拭了下唇角,略挑起眉看著在椅子上縮成一團的人,“怎麽不玩了?”

脫脫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美人魚說還有事,只給了完美偶像我一局的展示機會。”

男人隨意拉過椅子,長腿一邁反向跨坐,把手臂搭在椅背上撐著頭,一雙眼睛帶笑,像是狡黠的狐貍,“結果還輸了?”

脫脫終於肯抽空剜了他一眼,“你當我是你呢?帶妹還輸,算什麽職業選手。”

左炎煞有介事地點點頭,讚同他的後半句,然後對前半句提出了針對性的反駁,“爸爸不帶妹。”

幼稚鬼二號冷冷哼了一聲表示不屑,幼稚鬼一號撐著頭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眼神平靜卻又覆雜,終於在十分溫馨和諧的畫面裏忽然開口,“說真的,你喜歡她麽?”

聲音低沈,帶著一絲絲引誘的意味,手機裏傳來“Double kill”的提示音,與系統女聲高亢振奮形成對比。

脫脫一換二倒地,屏幕也黑了下去,順手抄過小粉色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水,然後用手背隨意抹了一把嘴唇,擡起頭看他的眼睛無辜極了眨巴眨巴,“啊?啥?喜歡誰?”

左炎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他,胸膛微不可見地起伏了一瞬,剛想要開口,卻見脫脫恍然大悟,“啊!你說美人魚啊?emmmm……”

覆活時間到,他拿起手機,一手揉了揉自己亞麻色的短發,有些沒頭沒腦,手指點了屏幕買好一件裝備,“喜歡?談不上吧……就是有這麽個優質粉絲的感覺特別爽,你懂吧?哎你不懂!別看你粉絲多,沒有像我這個這麽棒的!人家是主持人!跟我們站在一個臺上的那種!年紀輕輕,多酷啊。”

左炎抿唇輕輕撇了撇嘴——是挺酷的,酷到下了臺一個人躲在角落裏哭。

又一次擊殺對面,脫脫終於嘿嘿一笑,自鳴得意地接上了下一句,“不過也許是沒走到那一步呢?!哎呀,玩得開心就好啦!”

他用一種嘖嘖稱奇的目光看著他,在心裏再次感嘆一遍神經大條的人的世界該有多快樂,然後拎著水瓶起身,頭也不回地去洗澡。

鴛鴦鍋咕嘟嘟地開始冒泡,浮上來的蘑菇和紅椒在辣油裏一圈圈游泳,茍霽拿著筷子,短發幾乎要垂到鍋裏去,容予一手指把她就要猛地栽下去的頭扶了起來。

茍霽咽了口口水,不滿擡頭看向她,剛想要斥責容予打斷她的垂涎三尺,卻見氤氳的霧氣後,那張精致的容顏不茍言笑,認真地好像下一秒就要告訴她——“茍霽,我是男的。”

茍霽不自覺豎起了幾分耳朵,容予看著她,垂了下眼睛,然後很快擡起來,一字一句鄭重得像在宣誓,“狗幾幾,我今天找你出來,是想要告訴你——”

“我喜歡上左炎了,而且好像很喜歡。”

茍霽二十三年的人生,從沒想到自己會在這樣一個看似正經無比的時刻,長長地舒了口氣,她甚至順了順胸口,“你他媽嚇死我了,我以為你搬出去這兩天背著我去變性了。”

容予噎了一下,滿腔的認真消減了一半,鍋裏的氣泡翻騰得更加歡快,前赴後繼地擠在一起,是熱鬧極了的景象。餐廳的落地玻璃窗外行人來去匆匆,卻又各自談笑,茍霽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扔下去了一盤金針菇,一邊在辣油裏攪動一邊吸著口水問她,“那下一步你要怎麽樣,強力出擊嗎?”

容予手指在桌子上心亂地點了點,有點不明白為啥能有人有這麽大一顆心臟,想了幾秒想不通,拿起勺子往鍋裏緩緩下了一盤蝦滑,聲音和勺子刮動瓷盤的頻率一樣淡定,“買賣不成仁義在,不許霸王硬上弓。”

茍霽喝進去的冰啤酒嗆了一口,容予瞥她一眼,遞了一張紙巾過去,茍霽擦著衣服還不忘還嘴,“行啊魚大人,找回毒舌狀態了,看來事態發展得還不錯?”

容予又往清湯和麻辣鍋底裏各扔了半盤土豆片,“那叫妙語連珠。”

她放下盤子,表情終於有一點氣餒委屈的樣子顯露出來,“他不理我了,這些天我都在用小號給他發私信,各種問候逗趣吐露真言,就差收編成冊寫一本‘如何討男神歡心之百科全書’了。他是微信也一直沒回覆我的感謝,小號看得也悄無聲息。狗幾幾,你說,這是不是傳說中的冷暴力呀?”

茍霽“啪”地給她打開了一瓶啤酒,放在面前,對著容予期待的眼神一本正經地分析,“冷暴力是情侶之間用的,你這車開越軌了。”

容予搶過了她拿著的那一盤鵪鶉蛋,在茍霽瞪圓雙眼的註視下毫不猶豫地撥進了辣鍋裏,茍霽忽然喉嚨一緊,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那股又辣又燙吃不進去吐不出去的抓狂感,“行行行,不是越軌,是充滿前瞻性的戰術策略方針,改變方向走上既定的完美結局好嗎!”

容予:“先生,麻煩再上一盤鵪鶉蛋。”

茍霽趕緊把桌上的青菜和羊肉扔了一半進鍋裏,翹著筷子想了下,“網上不理你,你找他真人說話去啊!你圍追堵截啊,你死纏爛打啊,你寬衣解帶啊,你喜歡就上啊!他還能把你扔一邊當看不見嗎?”

容予有些慚愧地抿了抿唇,小聲嘀咕,“我不知道他們俱樂部在哪兒……”

茍霽懵逼了一秒,然後死死克制了自己想要拍她腦袋的沖動,禮貌性地翻了個白眼,搞得送鵪鶉蛋的服務生戰戰兢兢,容予安撫對著小男孩一笑,看得他楞了一下,然後有些害羞地一言不發轉身跑了。

對面人拿起手機解鎖,在屏幕上點了三兩下,忽然得意地哼了兩聲,容予疑惑地蹙眉,下一秒,茍霽把屏幕舉到她眼前,“明天LS有比賽,你當班主持嗎?”

容予點了點頭,看著她的眼神似是看智障,又夾帶些抱歉,“我早就想到我們明天肯定會見面了啊……不我是說你還是很聰明的,只是比起我來還差那麽一點點。只是這些天他都沒有回過我的微信消息,我作為容予這個身份也沒再說什麽。再遇見的話,我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況且現在確定了自己的心意,我很怕我會在他面前做出什麽無法自控的舉動來……”

她一邊說一邊回想到了在走廊裏初見的那一天,羞恥地扶了扶額頭,“那太雞兒丟人了!我並不想來第二遍!!!”

茍霽興致勃勃地在鍋裏撈了一片油麥菜出來,在蘸料裏滾一圈,帶著熱氣心滿意足地送進嘴裏,閉了閉眼睛享受美味。

容予撐著頭好整以暇看著她,有一點想要把筷子插進她仰起的鼻孔裏去,出於環保節約的道德約束,遏制了自己。

下一秒,茍霽睜開眼睛,賤兮兮地朝容予甩了甩頭發挑眉,“像你這麽嘴硬面子薄的人,也一定不肯輕易掉馬率先示弱,搞那套所謂的深情感化之類的……我有辦法幫你,想知道嗎?”

好漢不吃眼前虧,容予立刻狗腿子附體,坐直身子面帶誠懇微笑地連連點頭,對面搔首弄姿的女人擡了擡高貴的下巴,輕飄飄扔過來一句,“再給我上一盤大蝦。”

容予轉過身,扯著嗓子對跑走的小哥大喊,“帥哥!麻煩再來一盤大蝦一盤羊羔肉兩瓶冰啤酒——!!!”

茍霽朝她滿意一笑,拿著筷子點了點容予,“上道兒,甚得我心!俗話說得好,沒有拿不下的對手,只有不助攻的隊友。既然如此,哀家明兒就陪你去一趟比賽現場吧。”

4.15,LS對陣onset,正是本屆最值得一看的強強對決,兩隊一個以打法多變著稱,一個以選手的個人實力強悍聞名,下午14點,場館門口早已裏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水洩不通。

茍霽來的時候戴了頂米白色的貝雷帽,在一群嘰嘰喳喳的粉絲中間等著容予出來接她,身後幾個女生談論愛豆的聲音實在太大,她撇了撇嘴,嫌吵地塞上了耳機,很大聲地放了首《美少女戰士》的主題曲,堵住耳朵開始氣定神閑地刷微博。

毛雪虹同志吊兒郎當出來買奶茶喝的路上,絲毫沒有身為KPL顏值擔當之一的自覺,大搖大擺穿著隊服,一頭矚目的亞麻色短發隨風飄揚,引得周圍眼尖的粉絲騰騰騰幾步就圍了上去。

在這樣紛紛流竄的人群中,靜止的人就顯得格外矚目,尤其是她頭上帶的帽子還和他頭發一樣顏色明亮,Escape在粉絲的簇擁中定睛一看,記憶力極好的他腦海中忽然閃回了一些片段——

“LS……射手……菜……”

“英雄池淺……”

“敗筆……”

他腎上腺素一瞬飆升,用鼻子緩緩無聲地哼了一下,收縮的瞳孔裏滿是賊得冒油的危險。

不是說老子菜嗎!

他媽的老子今天就讓你看看!!

老子到底——有!多!!紅!!!

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停下,短發的女孩子視線頓住一秒,然後有些懊惱驚慌地哎了一聲,趕緊翻出通訊錄撥出電話,絲毫沒有察覺身邊越靠越近的洶湧人潮。

電話接通,容予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抱歉,“我馬上化好妝了啊,衣服先不換了,這就出去接你!”

茍霽的關註點根本不在這個上面,有點著急地打斷她,“什麽呀!我還能再等你一個小時!只要你把你那個微博小號借我用一下!我號今天給我愛豆打call的機會用完了,眼看著要被第二名追上了,我要用你的小號為我愛豆穩住桂冠!!!”

六米……五米……四米……三米……

停——!

脫脫滿意地停在了垂頭說話的女孩身邊,像模像樣地清了清嗓子,簽了兩張名雙手插兜站定,兩腿一前一後擺出一個模特般騷氣屌炸的姿勢,配上一臉和煦春風般的微笑,十分溫柔地控制語氣,高聲問了句,“還有誰要合影嗎?”

女孩的眉頭皺了一下,脫脫在心裏快樂地構建藍圖:一會兒讓你聽聽想跟我合影的粉絲的呼聲,好告訴你,我到底有多!紅!說我菜?菜的人會有這麽紅嗎???!!!

茍霽壓根沒關心外界有任何變化,只是忽然覺得吵了起來,徑自對著那話那頭的容予拔高了音調,“你小號啥名來著?哦,我只是條魚?密碼呢,還是那個嗎?”

容予的回覆忽然被身邊一群女人爆發的尖叫聲掩蓋,茍霽怒目擡頭看過去,只見一群花花綠綠的女粉絲圍著中間一個身形挺拔人模狗樣穿著黑金色隊服的男人。

茍霽在心裏“嘖”了一聲,不滿地飛快腹誹——這是啥?選手啊?這麽高調的電競選手嗎?gay裏gay氣地模仿十八線小明星呢?

真沒品。

乍一看身材倒是不錯,可是逆著光也看不清臉,茍霽此刻也沒心情管他是什麽天仙狗屎的,一心想為愛豆打電話打到沒電,被這些人這麽一吵,簡直氣到爆炸。

於是她狠狠朝著沒品男的方向瞪了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留下男人跟粉絲合影的臉一僵,嚇得粉絲連忙搖頭,“對……對不起脫脫!我手好像抖了,這張有點拍花了……可以再重來一張嗎?”

本該是前呼後擁光芒萬丈被人跪抱大腿痛哭流涕的劇情完全不受控制跑了偏,男人在冷風中磨著牙點了點頭,心裏慪得幾乎要噴火——不,不是你手抖了,是老子肝兒顫[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貓》-李上安。

哈哈哈貓狗相遇炸毛唧唧,下一章也很有趣~

不知不覺掉馬!茍霽說的沒錯,只有不會助攻的隊友!

啦啦啦,晚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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